元宵節一過，年差不多也就過完了。盡管是聽說今天晚上還有紅火，經過昨天一晚上的鬧騰，眾人也不是很想再出去了。

第二日柳忘語難得的起晚了，睜眼的時候發現天已經大亮了，心頭便是一驚。現在的確沒有大事需要早起，但是請安去得晚了的話，必然是少不了一頓責罵。

對於王氏和柳章義，柳忘語是從內心感覺到厭煩。讓她去看那兩個人的臉色，還不如讓她再去幽冥洞走一圈。

想是這麽想，她還是乖乖地洗涮完畢，去了榮華院。一路上她的步伐不算慢也稱不得快，看得旁邊的望兒一臉著急與擔憂：“忘語你再不走快點肯定是要被挨罵了！”

柳忘語悠然回答道：“現在已經是遲了，到了也要挨罵。那為什麽還要走快點呢？還失了風度，得不償失啊。”

望兒無語。

柳章義現在很是生氣，臉色鐵青。柳忘語剛進門，他就怒喝道：“你還有臉來！不看看現在什麽時辰了？”

望兒被嚇得差點跪下，柳忘語在她後面扶了一把她才站穩。見她無事了，她這才拿出絹子捂住嘴喘息了一會兒，眨巴眨巴眼淚眼汪汪地看他，委屈道：“女兒昨天睡下的晚了，見晚了這不是就馬上過來了，父親還嫌女兒來得晚了。”

那動作那神態，奧斯卡不給她一個小金人真是浪費了。

望兒看得目瞪口呆。忘語你其實一點也不累吧！裝得真自然啊……

柳章義臉色更難看了，正準備開口說話，柳燕湘已經先行一步，聲音輕柔卻是鎮定地說道：“父親，二姐姐來晚了也是燕湘的過錯。昨天二姐姐陪著我出去逛燈會，見天冷，擔心我身體撐不住，專門去我院子看我睡下沒事了才離開。如果父親想懲罰二姐姐的話，就請將過錯算到燕湘身上吧。”

說完，她偏過頭看了眼兩人，明明是一如既往的溫柔的笑容，柳忘語卻是在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絲俏皮的笑意。

柳忘語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過頭沒說話，但是她的反應看在眾人眼中就是默認了柳燕湘剛才的話。

王氏這時候快言快語地插嘴說道：“時人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看來還真沒錯。賤人的女兒就是會吸引到同黨。”

進府的這段時間柳燕湘已經習慣了這樣子的對待，再加上心性向來堅韌，王氏的話並沒有打擊到她。柳章義卻是冰冷地看向她，聲音淡到聽不出任何情緒：“哦？那你的意思是忘語她母親和燕湘她母親也一樣？”

王氏正準備說是，但是好在她非常了解自己丈夫，他真正生氣的時候臉上反而是沒有任何的情緒。想到柳忘語的親生母親顏氏在府中的地位，她的冷汗瞬間就滑下來了。她囁嚅道：“老爺，妾身的意思是……”

她不是那個意思，盡管非常嫉妒顏氏在府上的地位，但正因為深刻的明白顏氏在府上在柳章義心中的地位，她從來都不敢將心中對顏氏的蔑視說出來。沒有想到的是，今天為了圖口頭之快陷害柳忘語和柳燕湘兩人，反倒是將自己陪進去了。

雖有些意外，但實際上柳忘語還是相當開心見到那兩個人爭吵起來的，正想著要不要煽風點火一下，柳章義已經面色冷淡地走出去了，連早飯都沒有吃完的。

王氏怨毒地看了兩人。兩人自然是無意再在屋中多呆，紛紛尋了借口告辭離去。

一出了屋子，柳忘語就笑了起來，真誠地道謝：“今日多謝四妹妹為我說話了。”

沒有柳燕湘為她說話的話，她也能反駁回去柳章義和王氏的話，但能將柳章義氣成這樣，也是意外之喜了。不過……她沈默了下來，看柳燕湘今天的做法，其實更多的是將柳章義當做了一個可以利用的工具，這是她的直覺，也說不準是不是真的。

柳燕湘沒有察覺到她的變化，挽著她胳膊笑道：“說起來我也有件事想麻煩姐姐，這就快了宴會了，我的稿子雖然已經定了，還是有很多地方需要修改的，不知道姐姐今天有沒有空來幫我看看。我也知道不應該打擾姐姐準備……”

柳忘語打斷她，爽朗地說道：“這段時間不是一直在幫你看嗎，今天和你一起去就好了。”

其實她此時在暗暗腹誹，不過是一個宴會，還是自己家舉辦的，需要搞得像考試一樣緊張嗎？準備了這麽多天總該是差不多了。

實際上，將柳家這次舉辦的宴會稱作是古代女子的考試一點也不為過，在這個年代女子又不能隨意去見男子，如果想找一個自己心儀的男子，最好的方式就是參加這些宴會，利用自己的才藝吸引優秀的男子。而柳家作為名門望族，宴請的賓客不會是尋常人家，柳燕湘如此重視也是情理中的事情。

柳忘語不明白不代表她不會盡力去幫忙，相反，只要是她答應過的事情，她完成的都非常好。

時間在每日的商討中飛速到了正月二十五。每日的事情都乏善可陳，似乎是在一眨眼的功夫就過去了。

快到宴會的前幾天，已經是有不少家族的閨秀來了。全住在柳府之中自然是不太可能的，於是只有幾家關系特別親近的或者是京城望戶家的女兒被留在了府中，估計是到了日子安排一同到地方游玩去。

按照慣例這宴會是由京城幾家數的出來的名門輪流舉辦的，今年恰好輪到柳家，因此人比往年要更多一點。不過之前舉辦的時候柳忘語因為不受寵的原因，基本上只是參與，真正出了風頭的則是柳知煙。今年她決定將主動權奪到自己的手中——無關榮耀，自己應該得到的權利，自己一樣也不會放棄。

柳章義那邊自己說服起來毫無壓力，只要是稍微提下有辱家風他便會同意將安排各家小姐的權利交到自己的手裏。而王氏和柳知煙麽，既然是柳章義已經答應了，她們就翻不出什麽花樣了。

今年先到的是王家。王家姑娘不是很多，大小姐已經出嫁了就沒有來，只有二小姐和三小姐兩個人結伴而來。方到了，王氏便派身邊的丫鬟將人帶到了自己的榮華院，柳忘語忙著安排住所，也不想著急著去榮華院見人。

反正自己才是舉辦方，於情於理她們都應該來看自己一眼，如果只是呆在王氏那裏忽略了自己，便是王家失了禮數。將來人們談論起來的時候指責的也是王家。這個結果，柳忘語很是樂意見到。

想著，她放下手中的賬本，微不可聞地嘆口氣。柳燕湘今天一直呆在自己的院子裏沒有出來，似乎是有些緊張了，看樣子自己還是得抽時間去一趟，看看她的情況如何。

不過事情多得她基本上是沒有時間去閑逛。陸續有姑娘到來，有的不需要她陪，有的則是要聊一會兒。最後她還是派望兒去看看柳燕湘現在在做什麽。

望兒正忙得不可開交，見終於可以出去緩緩，馬上是扔下了手頭的事情飛奔而去，半路上還不忘回頭沖柳忘語隱蔽的扮了個鬼臉。柳忘語忍笑，繼續是安排丫鬟們去做事。

事情多到柳忘語以為她是在布置考場。

雖然實際上從某方面講的話的確是這樣子的。

到了下午的時候，顏家也來人了。等看到人的時候，柳忘語呆了一瞬，還是緩緩迎上去笑道：“舅媽，好久不見你了。”

顏氏當年出嫁的時候，自己的這位舅媽已經成為當家主母了，直到現在二十多年過去，她還是像記憶中那樣可親。也是保養得當的原因，四五十歲的人，看起來仍舊是三十歲那麽年輕。

柳忘語很少和母親顏氏回顏家，不過舅媽倒是經常來看母親，似乎是和她關系十分親密。對小小的忘語也很好。在母親死後，自己就再也沒見過這位舅媽了。據說當年舅舅想把自己接回顏家，卻被柳章義拒絕了，因此顏家是有些怨恨柳家的。

沒想到今天能再次見到顏家的人。向來堅強的柳忘語也是忍不住眼眶一熱，差點掉下眼淚來。

舅母林氏連忙遞給她絹子，笑了：“你這孩子，我見你一面你就哭了，下次我是不是應該遠離你一點？”

柳忘語破涕為笑，道：“舅母今天怎麽來了？我已經有很久都沒有見過你了，就是有點想你了。”

林氏也笑了，感嘆道：“我這不是聽說今年宴會有部分是你安排的，便來了。假如想我們了，以後就來顏家吧。別說你父親不放人，我知道你人小鬼大有辦法的。”

柳忘語噗嗤一笑。

見她心情好起來，站在林氏身後的三位姑娘也過來給她見禮。柳忘語只認得身形較高挑的兩位姑娘，小點的那位並沒有見過，林氏便道：“這位是五姑娘顏霜，今年還小，你不認識正常。”

柳忘語點頭表示知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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